人，若是不能克制自己的yuwang，控制自己的行為，恪守自己道德底線，那與畜生有何區別。

所以，人類才是萬靈之長。

對於當日淺月殿的所發生的事情，寧淺兒震驚過後，心下更多的是悵然。不過在短暫的傷春悲秋之後，她迅速冷下心腸，做了所有師尊都會做的事情。

不可否認，除了那一絲微妙的情感外，寧淺兒對寧華所做的所有事情，都是將他引上正途，為他築好基礎，指引明路。

寧華不過弱冠之年，連人事也未知，怎能任由他在這風花雪月上蹉跎下去。

尋來青柳師妹，寧淺兒將自己的意思訴說了一遍，果然便得到了青柳的認可。

若說這青柳，也是當年極力反對將這男孩收入挽月派的一系，不過當年寧淺兒堅決，寧華的天資又實在是很好，所以才妥協了。

如今，那孩童已張開眉眼，溫和雅致，如此絕代風華。在這上下皆是女子的挽月派中，絕對堪稱的上是禍害啊。

然而青柳完全沒有想到，這一天竟然來的如此之快，而且，寧華喜歡的上的竟是自己的弟子，聽著門主清冷的話語，她暗自下了決定。

不日，這則消息便在挽月派中傳遍了，而男女主人翁卻在眾人面前銷聲匿跡。小蝶被派遣去門派之外的駐地駐守，回來之日遙遙無期。

而寧華也沒有大吵大鬧，反而老老實實的閉關修行，這讓寧淺兒更加斷定，這只是少年一時情迷而已，否則不會如此淡然。

然而，這或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，就像那看似平靜無波的湖面，卻在她放松防備之時，突然將她吞噬。

時光緩緩流逝，似一眨眼，又似過了千百萬年。

再次見到寧華時，已經是半年之後了。寧淺兒才突然發現，她最喜愛的弟子，已經是練竅修士了。

寧淺兒欣慰之餘又有些悵然，經久對望卻久久無話。

不敢靠近，是不敢啊！原來，她寧淺兒還有不敢做的事情啊！

就這樣，寧淺兒更加將重心放在門派的管理上，與寧華之間的交談越發的少了，關系也逐漸疏離。

然而，僅僅只是過了幾日，派去照顧寧華飲食起居的小弟子，竟然前來稟報。寧華已經失蹤了數日，不知所蹤！

寧淺兒怔楞住了，莫名覺得有些發冷，可是此時，她已經是神游後期的修士，寒暑不侵，怎麽可能還會覺得冷熱呢。

站在那一輪明月之下，寧淺兒眉眼中帶著輕愁，就被被那抹月色牽扯的心，再也不覆平靜。

華兒，師尊真的是越發不懂你了。

出乎意料，寧淺兒並未去尋招寧華，似乎只當那人是閉關了一般，沒有半絲風傳出去，挽月派依舊風平浪靜。

“師尊為何不去尋我！師尊根本不喜歡華兒，也不在意我的去留，是否在師尊心底，華兒就是那個可有可無的人！”突兀出現的少年，眉眼噙著清冷的淚花，字字控訴，聲聲嘶啞。

寧淺兒淺皺著眉宇，端坐在高臺上的身形沒有絲毫失態，華貴大氣。縱使此時，她的心底，如火一般煎熬。

不是不愛，而是我的愛會害了你。若是師尊說出真實的心意，你的目光是否還會如同現在這般依戀，你會害怕，你會厭惡，你會遠離！

不是不愛，而是不敢，華兒，你可懂師傅？

“你已經不是個孩童，自然有自己的想法，我雖然是你的師尊，但也不會困守住你。何況，為師像你這麽大時，早已在九洲游歷數年。”寧淺兒頗顯清冷的說出這句話，或許，徒弟真的是被自己嬌養了，才會如此這般兒女情長，沒有將心力放在修道上。

“原來，師尊是這樣想的。”寧華瞪大了眉眼，有些難過，又有些委屈。師尊根本就不理解自己的心情，還是，她根本就不關心自己。

這樣一想，寧淺兒的眉眼又冷了數分。嚴肅道：“你是為師的唯一弟子，享受挽月派最好的資源，你這般無理吵鬧，隨意來去，對的起為師的心意，還有師門弟子的貢獻嗎？寧華，你真是讓為師失望了！”

冷言冷語，無疑是最鋒利的刀劍，甚至比刀劍更鋒利，傷人更深。

“師尊，原來在您心理，華兒竟是這樣的人！”少年有些怔楞，眉眼低垂，眼角光影明滅，恰似有淚珠落下。一身白袍，襯著少年纖細的身材越發的清瘦。

令寧淺兒有絲不忍，她似乎，太過苛責了，不過，還只是個孩子罷了！

“華兒！”微微喃昵出聲，言語有絲遲疑。

“是，我是師尊撿來的孩子，師尊養育我成人，含辛茹苦。又為了我違逆門規，收我入挽月派。華兒心中一直感恩著師尊，一切都是華兒不知足，太貪心，辜負了師尊的期望！”少年不曾擡頭，字字空靈，說完後他才深深註視了寧淺兒一眼，轉身離去！

“我以為，我是不同的，可笑，我和那些弟子，也沒什麽不同！”飄渺的話語落在風中，又被吹散。

隨著少年的離去，一縷縷清淺的香味從少年的衣袍上吹落，縈繞在寧淺兒的鼻端，經久不散。

一縷鮮血自寧淺兒唇角流出，她捂住胸口，感受那裏傳來的鈍痛，容顏蒼白如紙。

想到寧華離去的容顏，寧淺兒心中越發的不安，剛才的話語，真的是有些重了。心中拂亂的想著之前的一幕幕，不由追了出去。

寧華走得極快，早已不見了身影，寧淺兒只能順著殘留的氣機尋索。

然而，寧淺兒此時如何也不會想到，她竟然看到了這樣的一幕。

在百裏外的坊市中，寧淺兒尋到了寧華。那時，他已喝的爛醉，全不顧他人目光。手中提著酒壺，搖搖晃晃的在街道中穿梭。

原本寧淺兒只是以為他已喝醉，分不清道路的隨意亂走，正想他把帶回門派。

誰想，寧華竟然敲響了一間院落的房門。

三長兩短有規律的敲門聲，響在幽靜的古道上，卻如同敲擊在寧淺兒的心弦。那根本就不會是酒醉之人該有的動作，這裏，寧華很熟悉。

是誰？寧華一直居住在挽月派，根本未曾結實什麽陌生人。不對，前段時間他究竟去了哪裏，和居住在這小院中的人有關嗎？想到此處，寧淺兒不由停下腳步，站在墻角。

吱呀一聲，木門倏然打了搬開，後面小心翼翼探出一道透露，而那清秀可愛的面容一臉笑意，眉目流盼的看著寧華。這人，寧淺兒也熟識。正是青柳師妹的弟子，小蝶。

原來，寧華失蹤了這麽多天，便是來尋小蝶的。原來，這不是自己以為的一次情迷，寧華是真的喜歡上了小蝶。

越想，寧淺兒的越是紊亂，不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，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響。

“是誰？”小蝶越過寧華的身軀探目過來，卻陡然瞳孔變大，唇色漸漸蒼白，腳下像釘子一樣被拴在了原地。

“怎麽了？”醉意迷蒙的寧華還有幾分清醒，回眸問道。這一旋身，卻正巧看到了寧淺兒。寧華怔楞了，微微喃呢出聲。“師尊。”

寧淺兒只覺得胸腹之間，有靈力亂竄，並且微微的頭眼雲晃，著實難受。可是，身體上的不舒服，卻沒有心靈上的背叛，來的傷害更大。

她一直乖巧的弟子，卻第一次違背了她的意思。莫名失蹤數個月後，又突然出現，並且還和這少女藕斷絲連。再加上之前的一番爭吵，著實令氣惱。

是否是因為這個少女，華兒才會變成了這副模樣。寧淺兒知道這是遷怒的想法，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。

當寧淺兒剛想施展法術，將寧華強行帶走，卻見寧華在微微一楞神之後，竟然竟直拉著小蝶轉身走去房內，唯有被重重關上的木門，還在**。

“華哥哥，這樣是不是不太好，門主，門主還在外面呢？”院內傳來少女急切的規勸，銀鈴般的脆聲，聽在寧淺兒的耳朵裏，竟透露著一股微微的喜意。

“小蝶這麽喜歡我，可是師尊卻不願意接受你。情義難以兩全，現在，我只能選擇你，而放棄師尊。”少年清潤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深情，對於小蝶來說，無疑是甜言蜜語，可對寧淺兒來說，不下於最陰狠的刀劍。

彼之蜜糖，吾之毒藥。

“華哥哥，你對小蝶正好，小蝶好愛你，華哥哥，請你不要離開我，反正，掌門還有挽月派，可是離了你，我就什麽都沒有了！”少女細碎的哭泣傳來，還有寧華微微的嘆息聲。

“小蝶，若是你不這麽愛我就好了，這樣，我也不會惹師傅生氣，甚至離開她。”

“是小蝶對不起門主，可小蝶那麽愛著華哥哥，不要把華哥哥分給門主。”

“傻丫頭，只要你還活著，我便會陪在你身邊！”

腦袋一片混沌的寧淺兒，聽著這些嘈雜的話語，臉上漸有血氣翻滾，就連那雙一直清淡的眼眸中，也有血色閃過。

都是她，是她纏著華兒，才使她們師徒反目！一切都是她的錯。

再之後，眼中的世界便是一片灰蒙蒙的，耳邊傳來寧華的懇求，小蝶的尖叫，最後化作血色的薔薇，開遍眼中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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